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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瞳的本质(下)

第九章 瞳的本质(下)

小时候,我觉得像林夜生那样的家伙很伟大。

因为写出来的东西能被那么多人认可。

“啊啊,要是能成为像这家伙的人就好了。”

我这么梦想着。

……然而那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当时的我不会这么认为……

“那就去试试吧。”男人的背影对我诉说着。

不去试试的话怎么会知道自己写得写不出来呢?

这是很有道理的话……

也就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之类的……

倘若没有开始的话就没有必要去讨论结束……

所以,我拿起了散落于桌面之上的笔。

哪怕是孩子的天真幻想。

这也是独属于我自身的故事……

一个从我的思考之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未来遥远而不可触碰。

那就把自己的期待描摹下来吧。

……世界辽阔而不知极限。

那就把自己的憧憬寄托之上吧。

……想法幼稚而不成方圆。

那就把自己的热情灌注其中吧。

即使是没有逻辑性的文字。

即使是没有巧妙手法可言的话语。

有些东西依然可以传达得到。

无形之物……

共通于纸与笔之上。

“瞳哥哥将来也要成为像爸爸一样厉害的作家吗?”年幼的妹妹林茗天真烂漫地在椅子上摆着腿。

“那家伙吗……鬼知道啊。我大概只是想追上他的步伐吧。”嘴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因为这个男人的背影实在是太过高大了。

过于耀眼的身姿……

竭尽全力追赶的步伐,似乎我的确靠近了他一点。

但是他的光环一直都覆盖在我之上。

不论怎么地努力,得到称赞的绝非我自身……

在发表了第一篇作品之后报社的记者便闻讯而来。

他们的第一行动并非是对我的作品进行评论。

而是在确认我是否是那个林夜生的儿子。

“果然是先生您的孩子呢,天赋过于常人。”

“真是神童啊,这可以说是作家世家了吧?”

他们这般说道。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地方出了错误。

我只是单纯地想着。

“我被大家认同是林夜生的儿子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是有天赋的。”

这是继续努力的动力,也是欺骗自己的话语……

相比于用声音堆积而成的谎言,一句简单的话更可以骗过自己的内心。

接着努力吧……

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一部作品。

两部作品。

三部作品。

手中的笔跃动着。

对创作的喜悦,对他人认同的渴求。

人的本性即是如此。

矛盾之中……却又追求着统一。

故事之上的想法。

不用话语传达到的思考。

慢慢地,不管再怎么地补充着心中的空缺,沉淀的感情终将得以倾泄。

“……为什么?”我问着不存在眼前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我永远都没有被他人以自己的身份来看待?

我是独立的人……

并不是林夜生的附属……

但是不管怎么挣扎,他的名字永远和我绑定在了一起。

“……这个魂淡……”我开始把真心隐藏于外表之下,开始用比以往更加粗暴的话语咒骂着这个不合理的世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的性格一天比一天变得扭曲起来。

“这种简单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啊……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不过是我对自己的反抗……以及对那家伙的不满而已。”

他听到了我的话。

但是他只是点了只烟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也有自己的烦恼,那就这样吧。”

……所以,我大概是讨厌他的。

明明什么都不明白却装成什么都懂的样子。

可是……心里仍旧不可能割舍着对他的感情。

因为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家人。

矛盾的感情……

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我的心脏。

“错觉吧……”

我这么想着。

然后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因为我是和那个家伙相反的。

我绝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轻易地表露出来。

所以我学会了不说谎地欺骗别人。

……直到那个男人生病的时候,我的感情越发地矛盾了。

一方面是希望他摆脱痛苦,早点解脱。

一方面是心里对他的厌恶,期望他可以早日消失。

另一方面则是怀着家族之情,盼望他能够治好病活下来。

结果到了最后反而是我搞不懂自己了。

“诶?问我什么时候断笔的吗?大概是很久之前了。自那之后我就不会去写除了作业以外的作品了。“我在老家门口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原因吗……?和林夜生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这边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就是那么地糊弄过去了。

真是令人不爽……

哪怕是这个男人离世之后,他的光环的光芒还是不曾褪去。

“搞什么啊……你这魂淡又不是太阳……整天挂那里放什么光明啊……”

我心情不愉快地自言自语着。

啊啊,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所以我才格外地感觉到了拘束感。

不论怎么挣扎终究是没有结果。

落水的人就是这样吧……?

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那么干脆就放弃了就好。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依旧怀抱着对文学的感情。

我持续着自身的矛盾。

这也是所谓的命运之类的玩意吧?

坡道之上……虚构之下……

故事的描绘者丢弃了笔,成为了故事中的出场人物。

这是对我而言何等讽刺的一副构图。

“那么学长你准备就这么放弃了吗?”全身包裹着谜团的少女,莲,在我的耳边轻声询问着。

“……笨蛋,我的目标可是从来没有变过啊。”在她的柔软的嘴唇的触感之后,不知为何我恢复了冷静,“众人皆看到表面之物而忽略其内在……「借芦苇的摆动我们才认识风,但风还是比芦苇更重要」……”

“那么学长认为自己比那个老家伙更加地重要吗?”脸颊略带红晕的少女微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毕竟那家伙可是已经去世了……哪有去世之人比当下活着的人更重要的道理……”我看着眼前的,对我表白了的少女,“我们活在当下……自然需要考虑的是当下的事物而非过去。了解过去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活在现在。”

“那么,学长的答案是……?”

“一如既往啦,笨蛋。你这么突然的进攻什么的可是没有结果的……直到我能够做到什么的时候才会考虑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切结束之后瞳学长就会同意和我的交往了吗?”

“谁说那种话了啊……笨蛋。”

“可是那是我的初吻哦?”

“那也同样……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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